机关七窍 难算卿心
扎心了
人道,南阳有双绝,诸葛亮的智谋,黄月英的机关术。
不得不说,还真是抬举我了。
作为一个远近闻名的丑女……此等殊荣,怕只有诸葛亮配的上。
我自小被预言,长大后必是一个容貌丑陋的女子,自从那时,我便日日戴着一层黑纱,终日不复取。
诸葛亮自小同我玩得很好,只因我的机关术精妙得很,他闲着无事便喜欢在我房中研究那些常人以为乃天工的东西。
后来,我同他一起入了稷下的学院。
他修习智谋与法术,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应当如此,在盛世中绽出属于自己的光华。
我的机关术则是习于墨子大师。
墨子曾问我,月英,你何不用你的机关术,去造出一片天地来?
我当时很傻很傻地笑了。
我说,老师,我学习机关术,没有想过扬名立万的,我想做的,只是站在一个人身后,能做多少是多少。
我做过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在梦里,孔明说,要娶我作新娘,要以十里红妆为聘迎我过门。
醒来的时候,我的头磕到桌子边角,疼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可是还是笑得很欢。
是啊,我喜欢诸葛亮,喜欢他看书时认真的表情,喜欢他同我一起钻研机关术时眼睛里溢出来的星光,喜欢他手中法术能凝出来的水晶……喜欢他的一切,连他的名字都喜欢得心疼。
他的名字跟我的多配啊。
诸葛亮的亮,月英的月。
合起来就是月亮的意思了。
我很喜欢他的声音,像月光碎裂一般,清冽而干净,叫“阿月”时总令我有一种幻梦的不真实感。
当时年少不懂事,总以为在一起就是喜欢。
我犹记得那一次我用传统的弩箭加之我的机关术改造,造出了一个可以连发的弓弩,便很兴奋地跑去同孔明说。
他说:“阿月,你的机关术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那……叫诸葛连弩怎么样?”我讨好地望向他。
他笑了:“阿月,你造出来的东西怎么能用我的姓来唤名?”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当时愣了半晌。
我以为他会说一句“我也是”的,就像梦里一样,美好得不可思议。
可是,他说的是——“对不起”。
他说,阿月,对不起,我真的只当你是妹妹。
我也愣住了。
我说,没关系,没关系的。
然后很丢人地跑回家去,抱着被子哭了一整晚,翌日清晨,两只眼睛红肿得如桃子一般。
诸葛亮,你骗一下人会死吗?笨蛋!
那时我才十四岁,这件事情很快便被我的少年心性丢在身后,仍然不知何为放弃地围着他转。
我忘了,我会长大,他亦是。
我还记得看到那个女孩子——水镜先生司马徽的千金,明眸皓齿,笑意温婉,眼睛里还有少女特有的桃花一样的娇媚。
她一身明黄色襦裙,与春日温暖的气氛溶在一起,一颦一笑都牵着人的心弦。
孔明在教她写字,他握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在宣纸上染上墨迹,也在我心上,一下又一下地刻下划痕。
我悄悄躲到门后,不自觉地抚上自己黑纱下的脸,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灰褐色的衣衫,丑陋得好像秋日里挣扎着不肯落下的枯叶,明明干枯得没有力量了,可还是执拗着,直至被人碾成碎片化在风中。
他问我,阿月啊,你觉得小言怎么样。
小言,司马言,那个春日一般和煦明媚的女孩子。
我不动声色地执起一杯茶,心中了然,面上却装作半开玩笑一般:“小言……你莫不是瞧上她了?”
诸葛亮没有否认。
半晌,他才同我道:“阿月,我知道你的心意……”
“孔明,这事都过去几年了?”我笑了,黑纱下的笑容苦涩不堪,可是他看不到,“权当作是儿时戏言罢,司马先生的女儿自然是佳人,你又何必来问我?”
那话当时听来是有半分醋意的,但,我真的配不上他。
后来,我听说他去水镜先生那处下聘了。
学院中又开始招生,机关术分院自是又一大批学生要报的,毕竟这不需要武力的强弱,亦不需要魔力的多少。
令我犹为惊奇的是,墨子导师竟然很难得地招了个新生进来。
墨子导师是不轻易收徒的。
只是,墨子导师再三叮嘱我,那个少年——即是我的师弟,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导师必须将他引入正轨。
亦正亦邪吗?
庞统,庞士元。
他为人有些自闭,这点倒是像我,整日整日地待在房间中不知道做甚。
那一次我送饭,敲了好几下门,没有人回应。
我心下疑惑,师弟平常不出这门的……
出于好奇,我推开了那扇门。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陌生人……不……不是……眼睛没有焦距……人偶?
我惊得将手上捧着的饭盘砸在地上。
而我的师弟庞统,倒在一旁,手腕上正流着血。
“士元!”我连忙半跪下来,狠狠咬下半边衣袖,包扎在他的臂上,以止血用。
当我将庞统的臂搭在我肩上时,我偶然地瞥见那精致如真人的木偶,脸上沾着血,神情呆滞……
我没有将此事告诉给导师,只因庞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十几年前,有一对兄弟,哥哥带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流亡在乡野之外。哥哥为了弟弟,给一户宽裕的人家砍柴为生。可是,为了保护弟弟,哥哥被山上落下的落石……弟弟偶然得到一本邪书,是以机关术造出活人来,便满心期盼地按照邪书上的做,再造出一个哥哥来……后来发现有偏差,便进了稷下学院,加以修改……
我说他心智不正——人都已经死了还强求造出一个人偶来做甚?庞统只是苦笑,道:“师姐你不明白的。”
总之,我制止了他将人偶造成人的计划——那邪书我倒是借来看过一两眼,竟是要人的鲜血来浸泡渗透木头……想来即是害人。
半年后,我们毕业了。
孔明二十岁,刚好弱冠,可以娶亲了。
可他说,先立业,再以成家。
他同小言的婚事便这么耽搁了。
不久之后,刘备来请孔明出山,孔明弯弯绕绕地放了他几回鸽子后,终于答应了。
我执拗地要跟着孔明走。
“这世道乱得很,你去做甚?”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的机关术何以致用?你的智谋可以得到发挥,凭什么我只能待守闺阁,任着我的机关术腐朽?”
我同他争得面红耳赤,可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尽自己最大的一份努力去保护他,哪怕只能站在他身后,我也要,当他身后最坚实的堡垒。
他拗不过我,况且阿爹也答应了,只得任着我去。
我想,他知道我喜欢他的,一直一直都是。
可他没有办法作出回应,只能保持沉默,维护我那点可怜的自尊。
我没想到孔明刚出山便遇见了败逃长坂坡这一令人烦忧的战事。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们都狼狈不已。
我掀开营帐,行将进去,将茶水置在书桌一隅。
正当我打算悄悄退出去时,他因熬夜而喑哑的声音传来:“阿月,曹军马上就要到博望坡了。”
“我晓得。”我停了脚步,转回他身旁,跪坐下来看着那些军事谋划的竹简,“博望坡……曹军还真是紧追不舍呢。”
“火攻,莫要同我说,你不清楚那里的地形。”
我合上竹简,淡然道:“孔明,没有人能替你做决定,我晓得你不忍,但是古之大业,又有几个人不是踩着别人尸首爬上去的?我希望你权衡利弊,好好想一想。”
博望坡这一地形何其适合火攻,有森林,还有可借势的风,可是,放火的人会把自己也困在里面。
我站起来,拍了拍膝上的尘土。
我轻轻说:“若是你不忍,我来替你做这个恶人。”而后我径直行出去。
我在军中以己身名义,招了几个不惧死的士兵,布置好放火处和时间便遣下去了。
孔明太仁慈,所以,这武器要由我为他执起。
不出所料,曹军夏侯惇果然中计,率军冒进,结果被火计烧得一塌糊涂。
孔明却半分得胜的喜悦都没有,只是盯着我,半晌才道:“阿月,你的心是什么长的?那些士兵,也都有父母,有妻儿。”
果不其然,他认为我太冷血。
战乱之中,容不得太多仁慈。
我爱你,所以愿为你遮风挡雨。
蜀军为寻求庇护,全军到了东吴,孔明与周瑜商量了一番,敲定了火袭赤壁的计划。
可就在开战前三日,诸葛亮在南阳的眼线使了我的机关鸟来传报消息。这机关鸟是我的,自然先经于我手。
司马徽一家落入曹操手中了。
曹操欲令司马先生为官,司马先生不允,他们一家人便被关进了地牢中。
可现在正要开战……孔明他若是分神来料理这些事……他再鲁莽点可能会直接杀到南阳去救人。
他对这一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沉思着,最后将那一纸信笺烧了。
火烧赤壁时,妖冶的火光冲天,我站在战船下望见他被火焰映得意气风发的侧颜,有些出神。
是啊,他更能顾全大局了,不再以恻隐之心去度量每一件事了。
远处遥遥飞来一只机械鸟,孔明很是自然地接下。
他看到信笺的内容时,不可置信地望向我。
那目光刺得我有些疼,险些站不稳摔在地上。
我知道,我失去了他的信任,失去了我们唯一可以用以联系的,叫做友情的东西。
后来我才晓得,那信笺上写的是,曹操为了笼络司马家,将司马言许给了曹植,司马言不从,取了一根白绫悬死在屋梁上。
诸葛亮用那种冷得结冰的目光看着我,唇角是一个讽刺的弧度,他将信笺捏碎,道:“你还真是好心计,阿月。”
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他唤我的名字。
他大概是以为我是故意瞒着他……
我轻轻问自己,你有没有一点点是为了私心?
是啊……不仅是为了孔明的大业,还有我那隐藏在黑暗之下的野心。
想要一点点接近他,最后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旁的野心。
“阿月,这次返回西蜀后,你便回南阳罢。”
“我不!”我狠狠地拒绝,双眼通红地盯着他,说不出的执拗。
孔明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为了压抑怒火:“你花了那么多心机,存的什么心我都知道——可你不该动小言的!”
我突然冷静下来,道:“孔明,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捏紧了衣袖,快步从他身旁走过。
擦肩而过的刹那,泪水忽然湿了眼,不争气地一直掉。
那之后许久我都未同他说过话,甚至没有同席而坐过。
返回西蜀的时候,一队刺客突然从道旁杀出,攻势凛冽。
我连忙跳下马车,场面一片混乱。
那一刻我最想看到的就是孔明,不是奢求他来保护我,而是想到我能为他做什么。
孔明施展法术,手上的水晶如最绚烂的刀锋一般飞舞着。
我遥遥望见一个弩箭手正将他手中的弩箭对准了那正在人群施展法术的青年。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箭矢没入皮肉的声音。
他转过身来,看见我,蹙了眉,道:“你在这做甚?快回去!”
肩背上的伤疼得我几乎失去意识。
可我不能拖累他。
我点点头,慢慢向后退,尽量不让他看见我身上的箭矢。
可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我咬着牙,颤着手将那支箭狠狠从肩上拔出,有血液喷溅出来。
好疼。
脚下不识时宜地绊了一块石头,我整个人失去了重心摔在地上。
血透过玄褐色的衣衫淌湿了土地。
“阿月!”
我居然在暗自高兴……他好像是真的在乎我的啊。
他将我一把抱起来,按住我后肩的伤口,尽量不让血流失得更多。
“我告诉你,你若是就这么死了……”他俯首在我耳边轻道,“你的那些心计全都付之东流了。”
他这话说得很冷静。
可他的身躯,却分明在颤抖着。
我多希望我是赌对的那一个,拿命来作一场赌局。
眼皮不自觉沉重起来。
我终究闭上了眼。
孔明啊孔明,我不奢求重来,只是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再醒来时,我便到了南阳。
我捏着手中的一纸婚书,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我因中了那一箭,伤到了筋骨,右手也做不得重些的木器匠活了。
阿爹知晓我从小就喜欢孔明,竟逼着孔明娶我。
如今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我想去寻孔明,同他说清楚这事,可我有伤在身,而孔明,竟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
而婚礼那一日,我怎么也不肯穿上嫁衣。
我不要别人的施舍与怜悯。
好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地将嫁衣披到我身上,推着我上了轿子。
孔明不是食言的人,这一日他亦到了。
我坐在喜床上,抚上大红色的鸳鸯枕。
孔明进来以后,未曾正面瞧过我一眼,只是燃了好几根喜烛,浅浅喝了点酒,便执着竹简在烛下观兵法。
我亦没有管他,自己寻了纸笔,坐在梳妆台前,一笔一笔地画机关图。
直到外边人声散去,我方站起身来,从柜中有些艰难地抱出一床新的床被来,在地上仔细铺平,再将床上的一只鸳鸯枕扔到上面去,正欲睡下时,孔明却头也不抬,冷淡道:“睡床上去。”
我愣在那里。
“我睡地上。”他补充道。
我点点头,钻进了那一床红绸喜被中。
……
我们完全不像一对正常的夫妻,倒是像旧相识,许多年的朋友。
默契竟存得很深。
有时我要制木器,要找部件时,他也总会及时递给我。
大概是久了,我竟连他的谋略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常是他道出一步棋,我便能接上下一步。
可是,是朋友啊。
原本这样也罢。
可他偏偏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前几日天气潮湿,帐中的书画应趁着现今日光正好的时候去去潮。
我将孔明那个装书画的箱箧打开来。
尽皆是小言的画像。
她娇笑的,嗔怒的,认真的模样,都刻在了这些画像上,清晰无比,栩栩如生。
我为此同孔明吵了一架。
想来还算是我大惊小怪了,可那个时候,不知怎的,仿佛压抑许久的不满都被点燃。
末了,我问他一句:“如果小言还活着,你会选谁?”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我同小言有婚约的。”
当夜,我收拾了行囊,自行回了南阳。
如果小言还活着……
我想起了士元的那本邪书。
我不愿成为孔明的累赘,也愿为你去做任何事。
喜欢是占有,爱,则是用一切去维持所爱的那点亮光,不顾一切。
我想,我过了喜欢这一关了。
我终日将自己锁在房内。
阿爹很担心我同孔明闹翻了,我同他说,我回来造一种军事机械,孔明担忧我在军营帐中无法静下心来,便让我回来造。
我走遍了所谓的黑市,找到了一种神似人皮的材料,来造这个所谓的人偶。
士元,我现在明白了。
也许我走了一条错的路,但是我不后悔。
这是我能为孔明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
我的书桌上胡乱摊开着几幅画像,那是我偷偷从孔明那处带回来的。
我开始拼命地服用补血的中药。
那些用以造人偶的木材,无一不是饮了我的血。
为了使这木偶能不腐朽,我特地将父亲很久之前送我的生辰礼物——几段深山中存了上千年的木材用来造人偶。
我发现我自己愈发憔悴。
双目无神。
连头发亦全都素白了。
我的右手做不了重活,我生生将自己磨练成了一个左撇子。
木偶一日比一日完美。
那些木材,仿佛会吸取我的精气,它每一寸,都似乎有了些许人的气息。
我不知疲倦地刻着,打磨着。
当我刚刚好雕刻完整个模子时,传来孔明率军经过南阳的消息。
我慌得不知所措……怎么办……他一定会以为我在亵渎他最喜欢的小言的……而且……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有脸见他……怎么……
最后,我拟了一份和离书,交于阿爹,嘱托若是孔明到了,将这个交给他。
这样……我就不用见到他了……
我每天都在对人偶说,小言啊,你一定很快乐吧……你不在了他还这么惦念你……如果可以,我也想用死来换他多看我一眼。
制作木偶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我将在黑市买来的人皮材料一点点装缝上去。
将人偶手上的指甲粘上去后,因脚下太过虚浮,整个人瘫在了地上起不来。
眼睛……眼睛……
我捡起一面铜镜,镜中映出一对黑纱上疲惫但仍有亮光的眼睛来。
我的刀呢……我的刀……
不远处,一把雕刻刀寒芒在阳光下更甚。
我艰难地爬过去。
房门响起敲门声,是熟悉的月光破碎一般的声音——“阿月——你在里面吗?回答我啊!”
我屏息,生怕他发现我在房中……我不回答他,他大概会以为我不在房中,然后自己走掉的罢。
果然,我听到门外一声叹息,而后是脚步调转的声音。
我继续向那把雕刻刀挪着。
腿却突然碰到了一块竖着的废旧木材,木材倒下,砸碎了我用以调整室内光线的水晶镜。
孔明的脚步声忽然又近了起来,更为急促。
“阿月!阿月!发生什么了!回答我!开门!”
我不管他,终于够到了那把小刀。
我执着刀直直向我眼上扎去。
门被踹开了,一颗水晶砸在我手上,刀也被打落了。
前功尽弃。
“你疯了是吧!”孔明冲过来,狠狠抓住我刚才拿刀的手的手腕。
“对啊……”我幽幽道,“阿月疯掉了。”
我的身体好像空了,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可我还记得对他笑,只是笑容覆在黑纱下看不到罢了。
我指着那具木偶,笑得如同孩子一般,带着讨好的味道:“孔明……你看……小言啊……你最在乎的小言啊……我帮你造出来了……我很厉害对不对?”
“这是……”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木偶宛如真人。
我捡起那把小刀,递给他,说:“孔明,把我的眼睛挖掉……给小言好不好?这样子她就能活过来了……”
为了证实我说的话的真实性,我轻轻牵动那根控制木偶开关的丝线,小言便行了过来,甜甜地唤:“孔明哥哥。”
“所以……这就是你要跟我和离的理由。”他的声音很压抑。
我轻轻点头:“你的小言,会活过来的。”
“至于阿月,无关紧要不是吗?”
“阿月……”他松开我的手,低下头,眼泪一滴滴地染湿在我玄色的衣裙。
我做错了什么?他要哭……是我的木偶做得不够完美吗……
我突然感到手脚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好似有千斤重,竟动不得了。
“孔明……”我拼命维持脑中的一丝清明,可身体还是一点点失去直觉,“我帮你造出了小言,你能不能……说喜欢我?假装……就假装一次……我好想……好想听……”
“阿月,我爱你……我爱你……”他将脸埋在怀里的人的肩上。
没人回答他。
他这才发现,她的身体轻得恍若无物,只剩一具骨架了……
那具木偶空洞的眼睛突然流下血泪来,用阿月的声音说着:“小言啊,你一定很快乐吧……你不在了他还这么惦念你……如果可以,我也想用死来换他多看我一眼。”
他悲恸的声音传来:“阿月——”
本文首发贴吧,本人为贴吧作者,笔名旧梦,lof上为朱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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